一直很喜歡這張照片,這是快三年前去的泰國南端的一個島,我跟另外兩個女伴約在那島上見面,三個人都不同時間出發,在島上待了一周,那是個非常好的回憶。
那時候其實不太確定要去哪裡,只知道剛好有一周相聚的時間,大家工作繁忙,所以地點一直遲遲沒有決定,某個夜晚,她們來到了我公司,兩個人站在我桌子前面,吉普賽女郎一直喋喋不休的說她想了好幾個地方要問問我們的意見,莉莉則是一付既若有所思又毫不在乎的模樣,我從一大堆文件中抬頭說:「地圖拿過來。」,吉普賽女郎把手中一張大大的世界地圖遞了過來,我看了一下,指著泰國及馬來西亞邊界上的一個像是只用原子筆輕輕觸碰一下的一個點,我說:「就去這裡吧。」,莉莉終於開口:「去哪裡要做什麼?」,「什麼也不做。」我說,吉普賽女郎笑了出來,就這麼決定了。
去一個地圖上只看得到一個點的島當然是不容易的,多虧吉普賽女郎在網路上苦苦搜尋,找到了一兩篇非常簡潔的介紹,光是去到那裏必要的程序就有:飛機-車-船-車-船,如此下來要耗到約二十個小時,上面的資訊寫得不清不楚,碼頭名稱令人質疑,開船時間也讓人摸不著頭腦,她給我們一人印了一張,然後就很瀟灑的提前一天先去了,後來在島上跟她相遇她才說遇到好心的本地人帶她去,我去的時候則是背著背包早上五點摸黑走路走了兩個小時才找到碼頭,抵達時真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徒步就可以在一個小時內環島一圈,在那島上真的是什麼事情都沒得做,我每天起床喝完咖啡就是到沙灘上曬太陽,一天大概會曬上八個小時,跟上班一樣,返工收工重複一周,那應該是我這輩子皮膚最黑的時候,明明也就只有聽音樂看書及睡午覺而已,為什麼一天的時間會過那麼快呢?
到了第三天另外兩位受不了了,說要找事情做,到島上唯一一家潛水店報名,那天下午她們乘船出去潛水,我則是待在潛水店附屬的小客廳等她們,這張照片就是那天下午拍的,裡面那四個男人是住在島上的,兩個歐洲人兩個泰國人,中間那個彈吉他的泰國人整個下午有一搭沒一搭的彈著吉他,看到我就笑,我喝著啤酒看著他們四個正望著海,那個畫面讓我感到很舒服,最左邊那男的朝我裂嘴笑了笑,於是就拿起相機拍了一張。
住在那島上的人不多,兩三百人而已吧,因為實在是太難到達,所以遊客不多,這是這幾年旅遊幾個地方下來,我唯一再回去過的地方,同一年我後來又去了一次,海水清澈景色很美沒錯,但讓我著迷的是那裡的人,不管是本地人或是外來人也好,每個人感覺上都很自在,對生命完全沒有任何一點疑惑,就覺得,他們每個都好像是「我想要而且我就是應該要住在這裡」的那種感覺,我那時候有股衝動要一直待在那裡不回家了,但那念頭一閃即過,必須放棄的東西太多,心境還沒到那階段。
這幾天出差,昨晚抵達東莞,今天在外面跑附近的小鎮,中途經過了幾個小山丘,自言自語的說:「好久沒有看到山了。」,然後莫名其妙的,心裡就突然舒坦了些。
接著就想到了相片中的那個下午。
隱約的好像發現了什麼。
我得和這世界和平共處。
人生是深深的黑夜,我是夜中微弱的燭火,這無法改變,雖然燭火無法照亮黑夜,但仍舊是我的黑夜,這同樣是事實,我不是憎恨它就是接受它,村莊也好、海島也好、城市也好,都會有讓我哭泣讓我歡笑的時候,不管最後選擇的是哪裡或是用什麼樣的方式來生活,我都該平靜自在的接受那選擇後面會帶來的任何事情,也包括接受自己。
天堂也好。
地獄也好。
- Aug 12 Tue 2008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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