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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的旅行術語裡面有一句叫做「Off the beaten track」,意思是走出常規的路線。旅行的經驗我算是有一點,雖然去過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但大多數卻也依然是比較大眾化的景點,雖然從不完善的規劃旅程,但就算是隨性的停停走走卻也脫離不出手中的那本旅遊書。2010年的夏天在四川待了將近一個月,最後幾天我決定來點不一樣的。

我把寂寞星球塞到包包的最深處,只靠那本已經快被我翻爛、掉了好幾頁的中國交通地圖冊,去尋找一個大概只有像我這種叛逆遊客才會去的地方。

一走進城內我就知道這地方一整年見不到幾個外人,因為每個人都盯著我看,也是,這個背著一個比她個頭還高的包包的女生看起來實在太突兀,站在此地也實在太不諧調了。

不過這小地方來頭可不小,一直到五零年代她都還是個半自治的王國,沒錯,王國,夠酷吧。

「木里」是個藏族自治區,但其實少數民族眾多,藏族約三分之一,彝(一ˊ)族約三分之一,漢族、苗族、蒙古族等佔剩下的三分之一,呵,那個夏天去的大多數地方我都屬於少數民族啊。

因為木里藏在重重深山裡,所以一直到中國大陸穩定政局後才慢慢開放、進步。第一個發現她的外人是一位叫做約瑟夫洛克的探險家,這位奧地利人初訪是大約在1920年代,那時候他在國家地理雜誌刊登了他在此處跟當時的喇嘛國王見面的經過,據說,後來一位叫做詹姆士希爾頓的作家用那篇報導作為小說的主軸,這本小說後來被拍成電影,叫做「失落的地平線」,裡面提到的那個樂園,取名香格里拉。

有興趣可以點點這個百度上寫的介紹,還有,這個澳洲攝影師的部落格,他跟著洛克先生的腳步也去中國西南走了一圈。

2008年旅行的時候我聽過木里這個地方,但是我想不起來是誰告訴我的,也想不起來那個人如何描述了木里,只記得他或她說:「啊,那妳一定要去木里看看。」,但自從這次四川行確定之後,我就決定不管怎樣都要找到木里。

於是我翻遍旅遊書,找不到,所以開始詢問途中遇到的旅人,大多數都說沒聽過,只有幾個去過的給予了非常高的評價,於是我問他們怎麼去,出乎我意料,每一個都是走進去的。太扯了,我開始在網路上瘋狂尋找攻略,有找到的都是:徒步進木里。

我知道她就在亞丁那幾座大山的後面,直徑只有差不多一百公里,到了亞丁我問旅社的老闆有沒有路去,他的答案依然是:「有路,用走的。」。

他媽的,真的要用走的嗎?

奶奶的,我真的很想去。

一邊爬亞丁的時候我腦袋中一直在想這件事,我有兩個選擇,第一,就是放棄吧,亞丁玩完之後坐車直下雲南,往東走經過貴州、湖南然後回家,第二,就是選擇不相信,不相信任何地方都沒有車進木里。

我選擇了不相信(要不然現在也沒有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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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就是我從亞丁抵達木里的曲折路線,藍色虛線是如果從亞丁翻山的直徑,而紅色的部份是實際執行的途徑,出四川進雲南再入四川,約七百公里,我是以休閒的遊山玩水心態,所以七天之後才到。

雲南最後一站是瀘沽湖,在那裡的那幾天我除了提防走婚之外,剩下的時間都在到處問人如何去木里,那時候都快問到麻木了但還是不死心的繼續問,最後是問到了當地的大巴司機,才確定有車可以到四川一個叫做鹽源的地方,然後再轉車進木里。

這分別的幾段路都有點辛苦,我已經忘了到底總共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只記得每次坐車都是將近一整天,從亞丁到中甸、從麗江到瀘沽湖、從瀘沽湖到鹽源轉車進木里,全部都是他娘的山路,而夏天什麼沒有,土石流最多,我現在能坐在這裡健健康康的打字完全要感謝那些武功高強又注意力集中的司機大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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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到達的地方我怎麼可能輕易就離開,在那裡待了三個晚上,其中一天有出城,另外兩天就很悠閒的在城內到處晃購物,確實混雜著很多少數民族,照片中這位是彝族女性。

有一家川菜館很好吃,我每個晚上報到,最後一天點了一盤花椒炒白菜,好吃到整個盤子端起來把湯汁都喝掉,老闆娘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那裡的人都很友善,有個下午我帶了麵包出去城外一點點的江邊野餐,遇到兩位漢族中年男子,跑來坐在我旁邊跟我聊天,一直盯著我看,一直看一直看,但也不是有惡意的那種,就是很好奇的那種看法,後來忍不住了我問他們在看什麼,其中一位回答:「第一次看到台灣人啊,以前都只有在電視上看過。」,噗哈哈哈哈哈哈,我當場爆笑,差點把嘴裡的橘子噴出來,實在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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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里城外有幾間藏族大寺,我總不能只是為了來木里而來木里,就賴在城內發懶,還是得出去看看的,但這幾間寺廟都有點遠,所以都得租車請司機。我想去最近的那一座,叫做「康烏大寺」,另外旁邊還有個湖,叫做「長海子」,問了幾輛麵包車都跟我要價三百,我覺得太貴,正站在市場路邊懊惱的時候突然看到照片中的嘟嘟車(對,木里這地方很有趣,有很多像曼谷的嘟嘟車),靈感一來:我為何不坐嘟嘟車去呢?

攔了好幾輛,似乎都沒人想去,最後終於有位大哥點頭,以一百八人民幣成交。

我大概過半個小時就開始後悔,也發現為什麼其他嘟嘟車司機都不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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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跟我說又是山路啊,而且還是這麼爛的路,嘟嘟車只有三個單薄的輪子,又完全沒有緩衝,震得我屁股超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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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坑坑洞洞的路就是這種土石流破路,去程那兩個半小時我真是後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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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安慰就是沿路優美的風景,真希望大家可以看到大一點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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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烏大寺,well,前康烏大寺,文化大革命的時候被火燒掉了,現在看起來有點像歐洲的古堡遺跡,現在新的在旁邊山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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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部掛滿藏禱旗,雖然已成廢墟但依然很壯觀。

當然,完全沒有遊客,只有我一人,所以帶去的野餐吃得很清靜。

嘟嘟車司機跟我說,其實他聽到我要到康烏大寺的時候很高興,因為他以前是這裡的伐木工人,已經二十年沒回來過了,這次剛好跟我重遊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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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海子,海子是湖的意思,而這個湖是長型的,所以叫做長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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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里為我的四川行劃下很好的句點,她讓我知道,旅行者的腦海裡必須並存著懷疑及相信,懷疑別人口中的不可能,同時相信自己心中的可能,如此才能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旅行。

最後這張地圖,是四川行的路線,從青海北下,以成都為出發點,往西南出發,繞個圈再回到成都,全部約兩千三百多公里,每公分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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