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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的行程是由成都一家旅行社安排的,沒有人去過所以我們也不知道除了布達拉宮之外還要看什麼,因此只有兩個要求:(一)走219國道從拉薩到新疆的葉城;(二)罔仁波齊峰轉山,中間有任何特別值得拜訪的景點請旅行社幫我們安排。

在拉薩的某一天去了一家餐廳吃飯,老闆似乎是攝影愛好者,牆上貼了很多他的作品,其中一張特別吸引我們目光的是一個叫做「古格王朝」的地方,一座非常大的藏族城堡建在沙漠中的山坡上。立刻咕狗了一下地理位置,發現它是在我們必經的途中,只需要另外繞道四百公里,立刻跑去問導遊說能不能去。導遊面有難色:「這個嘛,你們當初沒有要求旅行社安排去這個地方,所以簽證上並沒有包涵這個古格王朝的地區,所以是不能去的。」。四個人一聽到都立刻有點不爽,這麼大的一個景點旅行社怎麼沒有那個腦袋安排到行程裡?我就問他能不能現在加到行程裡去,他說可以,但是要我們自己打電話到成都的旅行社協商。

所以我就打電話了,成都旅行社也是很為難的口氣,說他們要打電話到拉薩的旅行社去詢問一下(這種多方的溝通實在讓人很惱火)。在等待旅行社回電的時間內我也就自行又跟導遊司機他們詢問其他去這個地方的辦法(因為對於旅行社實在沒啥信心),導遊暗示說可以另外去幫我們弄簽證,付點汽油錢給司機(一公里收一塊半人民幣),然後我們就可以去了,只多花一天時間而已,若要用此方法的話那就是一個人多付四百人民幣(含門票)。我們聽了很高興,因為這個古格王朝感覺起來實在太酷了,而且從沒認識任何人去過這地方,既然只是稍圍繞道一下那肯定要去!然後旅行社就打電話來了。

旅行社:「甜不辣小姐,我剛才詢問了拉薩那邊,是可以去的,但是有額外費用。」
甜不辣:「嗯我知道,請問是多少錢?」
旅行社吞吞吐吐:「這個,他們說要八千。」
甜不辣心中一驚:「全部八千還是一個人八千?」
旅行社:「一個人八千。」
甜不辣無法相信她所聽到的:「這個地方來回四百公里,司機多收的油錢最多是三塊錢一公里,全部加起來應該是一千二,為什麼會變成四個人三萬二?」
旅行社:「因為很遠啊,不只四百公里的。」
甜不辣覺得沒有必要再讓這對話繼續下去:「那我們不去了,謝謝你。」

掛了電話轉頭就跟其他人爆料旅行社給的驚人數字,這是人民幣耶又不是大富翁鈔票!

話才沒講幾句導遊的電話就響了,看著他嗯嗯嗯的回答著電話那頭不知道講著什麼,然後掛了電話就朝著我笑:「妳幹麻跟他們說妳知道從這邊來回只要四百公里?」,我說:「因為我無法理解他們的算術啊,所以只好算給他們聽。」。他說剛才那是拉薩旅行社打電話給他(也就是他的老闆),把他罵了一頓說幹麻跟客人講那麼多,然後又說絕對不准去。導遊笑笑的看著我,我也回給他一個甜蜜的笑容,他問:「還去不去?」,我說:「當然去。」,他說:「好,一人四百塊給我,我現在就去辦簽證,記得旅行社再打給妳就說沒有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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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這些波折,在轉山之後,我們終於看到了古格王朝的本尊。

古格是西藏西部的一個古代王朝,以前統治的範圍很大,建立於西元十世紀末,距離今日也就是差不多一千年的歷史。

景區的門票是兩百人民幣,很貴,是我在中國付過最貴的門票,但是我難得的認為它很值得。此處還在翻修當中,正合我意,若已經全部煥然一新那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意義了。這個城堡需要維修的地方很多,我們去的時候已經有很多工人在工作,有幾個特別跑過來跟我們握手,問我們從哪裡來,然後一直道謝。我想那個門票大概也是他們辛苦錢的來源之一吧。

那就爬吧。

比布達拉宮還困難(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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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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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看到的、摸到的都是原封不動的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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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拼回去的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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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著那些欄杆、那些木門、那些牆,我竟然眼角氾淚(這傢伙也太愛哭了吧!?),很感動,一千年的歷史,人去樓空。所有的生命、愛恨、血淚都會消失,剩下的只有這些,如此輪迴不變,而我們究竟還在執著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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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一千年前這片是綠洲,而現在已成一片荒蕪的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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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完城堡之後導遊問我們:「想不想看人的骨頭?」

啥東西?!

他說以前某一代的國王是個很殘暴的人,常常殘害很多人之後把屍體丟在附近的一個山洞裡,他說骨頭還在,問我們想不想去看(我看是他自己想去看吧Orz)。這麼久以前的人骨,嗯,沒看過,很有趣,那就去看看吧。

那個山洞很小,我是最後一個爬進去的人,一直聽到前面的人說好臭好臭,立刻把自己裝扮成蒙面俠XD。確實有一種很詭異的味道,但是無法形容,從來沒聞過的一種味道。也不是特別恐怖,但就甜甜濕濕的味道,很奇怪。

所以洞裡到底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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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就骨頭ㄇㄟ,倒是沒有看到人頭之類的,但是確實很多骨頭。但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骨頭。後來我想想,幾百年的骨頭到現在早就已經腐蝕了吧,怎麼還會在那裡呢?一定是髦牛還是其他動物的骨頭。可是導遊堅持說是人骨,好吧你說是就是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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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得悠閒開心的一天,進西藏以來還沒看小炸彈笑得那麼快樂過,看來他也很喜歡古格王朝,這絕對是個值得的繞道。

不過你以為風平浪靜之後就是海闊天空了嗎?

錯,而且大錯特錯,西藏怎麼會如此輕易放過你,馬上再來給你下一波風暴。

在古格王朝上車之後繼續上路往下一個城鎮前進,下一個地方叫做阿里。沒開幾分鐘導遊突然說:「聽說219國道從西藏邊境的部份在修路,所以有封路的可能,據說一個月只開放三天讓車輛過去。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開過去看看實際情形是怎樣,不過那還有八百公里的路,另外一個選擇就是原路開回拉薩,應該三天可以到,然後你們從拉薩離開。」

晴天霹靂,這什麼鬼東西?我就是為了走這條路才來西藏的。

立刻一整車的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一直罵旅行社的無能,收了錢就不管我們,事前也不打聽好實際的路況然後就把我們丟到這裡自生自滅。

我當然是選擇去邊境然後看看能不能過去,因為現在我們所有的消息都只是「聽說」,聽說這種東西一點用處也沒有,除了實際自己過去看看不然什麼都不可能確定。另外就是我非常討厭走回頭路,原路飛奔回去拉薩一點意義也沒有,我不能接受。泰瑞莎已經完成了她西藏旅的目的,所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去也好回拉薩也好她都可以。蝸牛附合我的意見,認為都已經走了這麼遠了,至少應該走到底去試試看。小炸彈則是整個大反彈,堅持不要浪費時間就立刻回拉薩,這時候這顆不定時炸彈是真正的爆炸了,開始用吼的,我則是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避免真正跟他吵起來。

小炸彈:「我認為應該立刻回拉薩,如果我們到了邊境發現過不去,還是得回拉薩,所以不如現在就回去車也不用開那麼久,我實在不想再坐車了,我受夠了!」
甜不辣:「我們過去試試看好不好?因為還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封路。」
小炸彈:「有什麼好試的?導遊都已經說了那邊封路,幹麻過去浪費時間!?」
甜不辣:「他也只是聽說的,我們沒有一個人可以確定情形到底是怎樣。」
小炸彈:「我實在不懂妳這個人的邏輯,封路的機率很大,任何正常人自己在腦袋中算一算都會知道回拉薩才是明確的選擇,何必浪費時間而且還是這麼遠的路這麼辛苦的坐車!」
甜不辣:「你為什麼這麼容易就放棄?我們都已經走了這麼遠來到這裡,辛苦是一定的,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不會是一趟容易的旅行。現在一點點負面消息就讓你打退堂鼓,那之前的辛苦不都白費了?」
小炸彈:「我就是不想再繼續辛苦下去所以我堅持回拉薩,而且我認為我們根本不可能過得了邊境!」
甜不辣:「我們就過去試一試,不行就回拉薩。」
小炸彈:「試什麼?封路了還能試什麼?中國政府會特別為妳開門嗎?」
甜不辣:「我真的不知道,但也許有其他的方法,不要這麼早就放棄好嗎?」
小炸彈:「還有什麼好試的!?如果有辦法的話妳不早就已經提出來了!?」
甜不辣:「我這不就正在想辦法嗎?我只希望你能夠答應讓我們試一試。」

小炸彈氣得紅通通,講話上氣不接下氣,對我的語氣也越來越不禮貌,我到底是做了什麼事情讓他這麼恨我啊?他一直反反複復的說他要回拉薩,我則是懶得再繼續回應他。泰瑞莎玩著相機不想淌這攤渾水,平常很安靜的蝸牛倒是說話了:「我不知道你決定參加這個團的時候是想要什麼,但我是因為喜歡這段路線和中間的行程才決定參加的。現在我們到了這裡,路線還沒走完,雖然可能會有困難,但是我會選擇至少去試試看,因為這是我從一開始就想要的。」

我不知道小炸彈聽了這番話是什麼表情,因為他坐在我後面我看不到,但是他立刻閉嘴沒再說話了。當時我的心中也是很混亂的,因為這個消息太令人震驚,到目前為止我付出的一切、所忍耐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走完這條路,現在叫我掉頭回去,我實在不能接受,也無法接受不做最後的嘗試就放棄,就這樣回去的話我一定會怨恨一輩子的。雖然這個封路的惡耗讓我非常訝異,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就是不相信,難道就是這樣了嗎?我不相信。

路上我一直在思考,絞盡腦汁想著有誰可以問、有誰可以幫我,我一定要試過所有的辦法不然不會甘心。休息的時候小炸彈把我叫到旁邊去,警告我要我用正常人的邏輯思考,他說他最痛恨就是做風險太大的事情,而這件事情不成功的機率太大。

可是,正常人難道不會奮力一搏嗎?

上了車,導遊問:「前面就是路口了,右邊是回拉薩,左邊是去阿里,要去哪邊?」

「去阿里。」我立刻回答,不給任何人一點反對的機會。

我決不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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